(工笔画:杨柳)
记忆中,彼时大雪日——1993年12月7日,时逢紧张备战来年高考。大家平心静气地默守每天迎接雪片般的各科试卷,搓搓冻成仔姜般的双手,哆哆嗦嗦地对着手指呵几口气,再捉起笔来歪歪扭扭地继续答题。
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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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,县城绵绵的阴冷细雨不知从何时起,变成小小的雪花,越下越大,弥漫天际。
大竹中学文昌阁的石阶上、走廊的栏杆边……积雪越来越厚。靠窗的同学见状兴奋不已,抑制不住悄声唏嘘:“我要出去玩雪,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呀!”下课铃还没响完,高三年级六个班,上下两层楼的同学都齐刷刷地跑了出来。少男少女们沐浴着雪花,满眼的新奇,青春的脸庞在洁白的光雾中熠熠生辉。
走廊里,院坝边,石阶上……每一个同学都撮起一团雪,或盯着出神,或捧着端详,或抛向远方,好事者掷的雪球,没一会儿就挑起了“雪战”,班级之间相互对垒,争先恐后,势不相让。大家脸蛋通红,嘻哈笑着,闹着,头发上,衣服上全挂着雪渣子。上课铃响了,仿佛谁也没听见,谁也不管它,直到老师们全出来大声吆喝“上课了!进教室!”伴随“嘘——嘘——嘘”拖长的刺激口哨声,我们意犹未尽地被赶进教室。
0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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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时,那雪,真是开心呀。
放晴时,天青色的天空前所未有地素净,落雪积满大地也前所未有地璀璨。
遗憾的是,那时没有手机,更不会有谁带装胶卷的相机。我只能用签字笔,激情而无奈地在草稿本上不停地勾画。
来年,我晋升高校读了教育专业,而不是打小喜爱的美术。
之后的每一年,无论是欢乐的晴雪,还是清冷的冬日,我都再未能捡拾起那缘有的一丝一毫的画心。
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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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日大雪,2018年12月7号。
时光如梭,白驹过隙。
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
寒风、大雪、严寒至;温室,明师,文房宝。此时,我在被空调风吹拂得四季如春的县美术馆里,倾心勾勒即将完成一幅落雪竹鸟图。
0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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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子说“静胜躁,寒胜热,清淨以为天下正”。工笔画绝对是静的艺术,最能修身养性。毛笔落在宣纸上的每一个瞬间,就是定格生命的一瞬间,满世界的车马喧嚣皆与我无关,内心喜怒哀愁都拼凑成静气,构成自己的整个世界。于笔墨间对话反省,于渲染间畅神静心,且有良师益友,不谈时事烦忧,只论花鸟鱼虫,笔墨意趣,乐在其中。
纤纤毛笔,淡淡墨痕,浅浅时光,几许温暖……
古色微黄画里暖,丹青墨缘驻流年,当日未能知此意,年年花鸟诉春风。
恬静安然,借一支素笔绘出流年芬芳;听风吟起,守一颗宁静的心不染悲伤。纵然人生只如飞鸿踏过雪泥,心中的那份美好也有了安放的地方。
能选择自己喜欢做的事,有自己喜欢的状态,已是庆幸。若你那里的雪迟迟未落,不必心急。这一年的好冬景,或许就在落雪时节又逢君……
戊戌年大雪日杨柳于大竹县美术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