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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航失联家属为寻亲人成北漂 银行催还乘客房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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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-12-31

12月15日,北京刮起九级烈风,据说这级别的风足够把烟囱吹坏,令屋瓦受损,微博上人们都在关心“瘦子会不会被吹跑”。

原本,59岁的安徽人张建义与这糟糕天气一毛钱关系没有,他会在老家伺弄他的花花草草,没准挑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出去打乒乓球,享受退休后安逸平顺的小城生活;如果不出意外,44岁的江苏人谢修萃会继续在她们村办的玩具厂做工,十几亩玉米地早已成熟收割,她盘算着多攒些钱给21岁的儿子冯栋盖楼娶妻;此刻,26岁的北京人于嘉(化名)或许正在办公室偷着给老公发微信商量下班后吃点啥,要不要开车去她妈那把儿子接回来,她在“围着爷俩转”的生活里自得其乐。

可惜,现在他们什么也不做了。每周一、三、五,张建义和谢修萃要从北京东郊的通州、南郊大兴的出租屋出发,搭乘3小时甚至更长时间的地铁和公交到北郊的顺义,在空港物流园六街的马航家属沟通与支持中心(以下简称“空港”)与马航争吵,为失联9个月的亲人“索要真相”。

载有154名中国乘客的飞机MH370失去联系已经9个月。马航的家属沟通中心从今年5月起也从市里的丽都饭店转移到郊区顺义。澳大利亚JACC(联合机构协调中心)12月17日出具的一份最新调查通报称,“测绘已超过一万零一千平方公里,至今毫无发现,没有任何漂浮物或者残骸的发现。”

从之前的“有发现”到发现“被否定”,再到长达数月的“无发现”。失联对一部分家属意味着“失去”,而对另一部分人却意味着累加的“希望”——他们笃定地认为“飞机在,人在”,“种种迹象表明,整个事件是一起阴谋,因为某些原因,飞机被劫持或停在某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。”64岁的家属张永利说。

空难之外的猜测也许会被心理学家解读为思亲过度的“臆想”。不过,在家属委员会代表姜辉看来,如果说有“阴谋论”,与马方在这起事件中信息的滞后、反复、不公开不无关系。

3月24日,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宣布“飞机终结于印度洋”,但“仅根据英国卫星公司提供数据分析结果就宣布飞机落海结论”遭到家属抗议,外交部发言人洪磊3月25日亦表示,要求马方进一步提供得出这一结论的所有资讯和证据。

它的悬而未决,如同一出剧情跌宕的连续剧,没到最后不知该叫“悲剧”还是“喜剧”。但情节已经足够“悲切”了。9个月,物是人非:有的人孑然一身,或将老无所依;有的人抛家舍业寻子,贫病交困;还有的人成了重度抑郁症患者。

心灵之殇:“抑郁:极重;焦虑:极重敌对:极重

12月12日的马航通气会依旧压抑而一无所获,5个月前就提出的“公开登机录像”的要求还是没有明确回复,马拉松式的争吵令人生倦,家属们纷纷走出办公室到外边走廊里透气、抽烟、攀谈。

“我说,飞机还在呢,没在印度洋,人好好的。朋友不相信啊,我说,你不相信啊?人家赶紧说信信信。我说那你表情怎么这样?人家说,我相信。我说,行,信就中了……” 高显英身边围着一圈女家属,她音调不高,语速却又急又快。

59岁的安徽人高显英女儿、女婿、外孙女一家在飞机上。她和丈夫张建义是“劫持说”坚定的信仰者。

12月16日,在位于北京通州临河里地铁站附近的出租房里,她向来访的我解释这个说法的缘由,“你看过阿联酋航空总裁的报道吗,我发到你手机上……喏,他说过,‘失联的MH370没有坠入印度洋',还有社科院的专家写的文章《MH370写给2014年的一封信》,你看过没有?有很多暗示,他肯定知道内幕。”

高显英搬出平板电脑给我翻看这些文章,张建义则在一旁用手机刷家属群的新微信。凳子上还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。

这几乎就是老夫妻俩现在生活的全部内容:刷微信,上网,查看关于MH370的所有信息。除了每周三天,每次9小时来回空港,他们几乎足不出户。天色渐暗,房间没有开灯,凌乱堆放的衣物和铺了一茶几的袋装食品都在透露,屋子主人并没有心思做收纳一类的工作。

可搁在过去,在老家安徽涡阳县,高显英绝对称的上精明能干的女主人,在外,退休前她是县制管厂的领导,对内,她是治家教子有方的母亲。后者尤其令她骄傲——女儿张晓蕾乖巧上进,考上北京的名校,毕业后进了一家上市公司,很快在京城成家落户。

外孙女心心今年快3岁,聪明的实在招人喜欢。这是小城退休老人最寻常的天伦之乐。女儿过年过节带着孩子回老家,他们老夫妻呢,北京、安徽两头跑着就当旅游,一半的任务完成了,就等着给刚成婚的儿子带孩子。

如今,高显英显得“魂不守舍”:看到小区里身材差不多的小孩叫姥姥,就忍不住冲过去,到眼跟前才清醒过来,“这不是我家心心”,但还是忍不住要摸摸人家,直到丈夫过来拉她,“走吧,走吧”。时间长了,小区里的父母也紧张起来,“老看人家孩子,人家就警惕了,以为是偷小孩的。”

还有她的眼睛,总能看到幻象:“闺女一家坐在床上,女儿在玩手机、女婿在打游戏,还有外孙女在玩玩具,她手舞足蹈的,像这样……”高举起双手挥了挥,“就在我眼前,清楚的就像放电视。”

耳朵似乎也出问题了,要不怎么老听到女儿在喊,“妈,我的鞋你放哪了?”这样一场幻觉下来,身上的内外衣服都被汗水浸透。

丈夫张建义扭过头背对着我们,他抹了把眼睛,从茶几下掏出一张安徽阜阳市第三人民医院出具的诊断书,“抑郁:极重;焦虑:极重;敌对:极重;恐怖:极重;精神病性:极重。”

不过高显英没有按医生嘱咐的住院治疗,她决定在北京打“持久战”,这个出租房也签了一年的租期。

持久战内耗巨大。照片上的她是中年妇女的圆润,浅浅的酒窝,和面前这个母亲判若两人——她清瘦了超过30斤,笑容很少,说话时酒窝显得更深。

在华东师范大学应用心理系兼职教授单怀海看来,心理创伤应激障碍分为两个时期,第一阶段是三天内的急性应激障碍;第二阶段为半年后。危机干预治疗应该在两个关键阶段及时介入,“特别是创伤发生半年后,可能出现创伤后的延迟反应(PTSD),比如抑郁、失眠等。”

中国心理干预协会理事何日辉说,这种延迟反应还表现为敏感信息的“闪回、回避”,伴随着延迟反应,可能引发轻度人格改变。“而马航的事件更特殊,因为没有确切说法,这9个月内刺激是一直不断的、没有消失,长期的刺激下人会受不了,可能越来越严重。”

“如果说,九个月前我们是担心,焦虑,现在只有(对马航的)仇恨。”62岁的戴淑琴瘦高个,声音沙哑——嗓子从3月就坏了也没顾上去瞧病。她坚持认为,真相被掩盖了,马方只是在拖延和应付。

戴淑琴的妹妹一家祖孙三辈五口人在飞机上。她常梦到妹妹一家在求救,“他们在喊好冷好冷,你想海里多冷啊。”这样的梦总发生在半夜,然后她就被惊醒,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直到天亮——再也无法把自己安放进睡眠了。

不少家属都在日复一日地失眠,于嘉说,在家属微信群里,不管多晚有人发一条“睡不着”,马上就会有人回应。

还有一些承受巨大苦痛的人们却甚少袒露内心,在公开场合,他们显得寡言而节制。一位失去独女的单亲妈妈看起来总是优雅而彬彬有礼,而一位记者说,当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宣布“飞机终结于印度洋”时,这位母亲几乎是现场哭得最歇斯底里的一位,她全身伏在地上,久久发出尖利的叫声,直到最后晕厥过去。

救赎无论看起来多么飘渺都会被受难者紧紧攫住。高显英现在会求助于佛教、耶稣,甚至在床上摆放一本励志丛书,冀望从中汲取人生力量,免不了的,她还会求助于巫术、算卦之类,一切能给她希望的东西。

今年女儿、女婿、外孙女的生日,她分别为三人买了一串转运珠,夜夜戴在自己手上。

而另一位在家属中颇有威望的张永利,也为他在飞机上的女儿,拦住八大处云游的和尚求算前程。“人家回说,人平安着呢。不同的是,现在你们吃中餐,他们吃的是西餐。这些人是有福气的,很快就回来了。”

张永利把这话捎回给其他家属,“人快回来了,按天数。”这让高显英很振奋,她想着,女儿走时还是穿着春天的衣服,得赶紧准备的冬天的衣服和被子。而她的亲家母抢着说,“衣服我来准备,你到时候就拿着被子,孩子回来了肯定冻坏了,拿被子先给他们裹上。”

说这话时,于嘉也在现场。“听这话一下子有精神了”。

积蓄许久的火山爆发时山崩地裂,而今它沉寂的理由只是“希望”二字。

家委会代表姜辉说,在丽都酒店家属集中时,曾有台湾慈济会的社工为家属做心理疏导,也有120救护车随时待命。现在,家属分散在各地,心理问题只重不轻,而心理援助却没有了,他本人是找朋友做的心理咨询。“希望能在空港设立心理支持咨询点,在地方落实心理援助,帮助那些不能来京的外地家属。”他说。

“在国外,NGO组织和社工服务很成熟,他们能提供针对PTSD的创伤干预,发生重大社会事件会有心理医师、社工及时介入,不单单是做心理干预,(因为创伤可能影响社会功能)还包括帮家属恢复社会功能,提供持续性支持。”在何日辉看来,后续的支持更重要,“可以由政府牵头,有实力的基金会提供赞助,NGO提供服务共同来做。”

贫债病交加:寻子让她成了“北漂”,

12月14日,谢修萃骑着大嫂捡破烂收来的自行车走了20分钟,去试她来京后的第三份工,一个小区的楼道保洁员。

大概是为了考验新人,她被主管分配到三幢统共80层楼的卫生,“比别人都多”。因为没经验又急于表现,扫起的扬灰太大,被楼里的老太太狠说了一顿。

“上下拎水除灰可得拎多少趟呢?”谢修萃简直要直不起腰了——腰椎间盘突出的老毛病又发作了。

这点灰在她看来不算什么。谢修萃住在北京南郊亦庄桥北的一个采砂场附近,石棉瓦搭起的二十平米的工棚,一个月租金50块,夜间呼呼的凉风往砖缝里钻,谢修萃捡来糊墙缝的泡沫路牌显得不堪一击。

运送砂土的大卡车高频率地在夜间出没,卷起厚厚的一层黄沙,我去的那天晚上就遇到了,那简直不异于一场短时沙尘暴,灰尘大概在五分钟之后落定,黑色的羽绒服上披上了一层土。

谢修萃和患有哮喘的丈夫冯知善就住在距采砂场十米左右的地方,没有门牌,甚至在地图上很难定义,标志性的是,家门有一条五米宽的臭水沟,附近饭店把泔水排往这里。 通往她家的路很长一段没有路灯,借着采砂厂夜间作业的灯光,沟里的地沟油泛着绿光。

他们在这住了五个多月。原本对他们,北京是地理和心理距离都太遥远的地方。

活了44年,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的谢修萃几乎没离开过她生活的那个小村庄——江苏连云港赣榆县大赤涧村,更别说800公里外的北京了,听儿子冯栋说,那要先坐乡村巴士到县城再坐车到连云港,再坐上一夜火车才能到。

MH370上的中国乘客来自20多个省份,这是一趟夜间飞行的航班,票价相对低廉。站在登机口,空服人员会向这样一群中国面孔问好:赴马来西亚的画家团成员,天津某公司的职员,国内某大型通讯公司的职工,工信部人员,尼泊尔旅游转机的游客,以“中国大妈”为主的商务考察团,还有冯栋这样的新加坡劳务派遣的农民工。

2014年3月10日,谢修萃瞒着在新疆打工的丈夫冯知善,头一次跟着女儿进了京。这一次,却是为了“找儿子”。

在丽都饭店,她竟然碰到了丈夫!1米8大个的男人眼睛已经哭肿了——“原来他早就知道了”,瞒着妻子坐了快两天火车才到的。两人见面,什么也说不出来了。

回忆自己44年的乡村生活,只有三年级文化的谢修萃说,“虽然没什么钱,但是很幸福很幸福的。”

像大多农村主妇那样,她勤俭、隐忍、坚韧,一个女人操持家里十几亩地,眼看着邻居家房子盖起来了,以她不认输的脾气,咬咬牙借款凑了二十万盖起了两层半的新房。

丈夫常年在新疆打工,大约只能在春节回来一次。女儿在无锡念大学,她“砸锅卖铁也供她念,说白了,就是不想最后落下个埋怨”;儿子上完初中不想上了,学了钢筋工的手艺,跟着父亲走南闯北打工。

眼看着,女儿今年就毕业上班了。儿子也到该结婚的时候了,房子也盖好了。因为劳累过度,月子里落下的病通通发作了,严重的乳腺增生使得她常常一抬胳膊就痛的要晕过去,不过她说“心里舒坦,这辈子的任务完成了一半”。

没想到,另一半任务暂时没机会去完成了。

5月2日,马来西亚关闭了各国的家属安置点。在丽都饭店的家属们被要求各回各家。在老家待了两个月,实在待不住,工厂的活也干不了,地里的活也没心思弄。

她和丈夫一合计,咬咬牙卷起铺盖卷又扎进了北京,人到中年不得不裹在簇新的年轻人中间当起“北漂”。

毕竟,这里离信息近一点。似乎离空港近一点,离儿子也近一点。

谢修萃的信息都来自家属的微信群。为了和别人交流,她竟然学会了微信,还学会了普通话。开始时,埋着头打字打了二十多分钟才编辑完一条,刚发出去人家早就换别的话题了。

“晚上前半夜睡不着觉,坐着看手机,来回看。”她还在小饭馆做洗碗工时,屋子里信号不好,干着急,紧赶着把碗刷完了躲在外边刷微信,结果还被老板笑话,“您忙得都有空看手机了。”

想儿子时她就窝在床上记日记,可识字太少,心里话说不出来回只有这几个字:“3月8号:儿子失联的日子;9号:儿子,爸妈不相信这是事实;10号,儿子,妈希望你活着;17号:哭……;5月9号:等……;7月30日,儿子,妈直不起腰了;8月30号:等,儿子妈的眼睛快哭瞎了;9月1号:盼;11月4日:想……”

这代价是腰椎间盘突出的毛病也犯了,“每天晚上就得要孩子他爸给我翻身。”眼睛连哭带长时间盯着手机患上了干眼症。丈夫带着她去别人介绍的“河北涿州的一家大医院”瞧病,医生给她开了一千多块钱的药,“我们一天的伙食费才五块钱。”夫妻俩不敢在医院多待,揣着药又回了家。

现在最令人犯愁的是,去空港要老请假,从住的地方走一公里地坐20分钟公交再倒2小时地铁,下车再走4里地,来回要一天,还得准确计算好归程,要不就赶不上公交。丈夫干的装卸工的活不方便老请假,有时候就得她自己去。“我不认识路啊,地铁口哪个口出哪个口进都不知道。”这令她苦恼不已,有时她看着上下地铁的人就干着急,“到底下不下?”

空港那边的盒饭贵的也让她直咂舌。“好家伙,一个韭菜炒肥肠还是什么,那么一小碟,就要16块钱!”有的家属好心请她吃饭,她怪不好意思,只得每次揣着一碗泡面去。

现在,飞机也被她附上了莫可名状的情感。“一听到飞机声就忍不住跑出去看,有一次看到飞机不像飞机,圆溜溜的东西在飞,我就追着它跑,它在天上飞,我就在地上跑,没多久,它就停了。我就在下边看,慢慢看着,它突然冲着我来了,我又跟着回头跑。诶,奇怪,它扭头就飞到旁边的院子里去了。烧开水的老头还笑我,那是小孩玩的遥控玩具。”

“每一次飞机飞过,我在心里喊,孩子回来吧。也不知道他哪一次能回来。”

对于谢修萃这样本就在底层艰难生存的家庭,变故于他们是粉碎式的。对于大多数普通家庭,他们面临的则是实际又猝不及防的困扰。

比如62岁的山东人文万成从丽都回到济南后,收到了银行发来的催款单,说他的儿子文永胜已经逾期6个月未偿还房贷。

他和老伴的退休工资加在一起大约3000元,根本无力缴费每月9000元的房贷。老文说,有关部门曾口头向家属承诺,乘客的房贷、车贷可以缓缴;他试图申请缓缴,可他们当地银行回复:政府没有正式文件下来不行。

而他每周来京参加沟通会的餐宿花费已经累计近7万元,其中不少是外债。

“失联”是介乎“失事”和“失踪”的中间状态,在法律上暂无定义,在经济生活中也无法可据,比如财产就暂无依据处置。

像文万成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。他们一方面无法提取亲人的银行卡存款,一方面还要为在此期间的精神损失、身体损害和生活支出埋单:一位河北籍家属忧思过度,“一夜白头”;一位黑龙江籍家属旧病发作,住院数月……(直击现场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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